海清

糖芋苗和皮肚面的奖赏

系上洗得干干净净的红领巾，兜里揣着几分钱的姜糖，书包里藏着黑白小人书……这是70 后生人的真实写照。那时的儿童节，学校一定会组织文艺活动，至少也要在大礼堂放电影，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和伙伴私语，那是节日独有的快乐。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身处其中时并未细品其滋味，以为日子永远都会那样开心。成年人想过儿童节，不只是因为童心未泯，有时也只是想回忆曾经的错失。至少在这一天里，可以明目张胆地不用做一个大人。

对于幼年回忆，海清的描述是这样的：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马路上车特别少，可以随意溜达；上学路上提前一站下车就能省5 分钱，来回就能省下一毛。她可以用7 分钱买两个萝卜端子，或者四根春卷。那时的南京，已经初具现代城市规模，精致且漂亮，又不乏老城的安然宁静。

“我小时候最喜欢去梅花山看梅花，2 月份早梅会开，到了3 月份，已经开得漫山遍野。鸡鸣寺的樱花4 月开，特别特别美。”家人常带她来鸡鸣寺，这是南京最古老的梵刹，香火旺盛不衰。每年一到花期，半个城的人将门前小路堵得水泄不通。从树下抬头望去，只见樱花不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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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她细数着故乡的一年四季。“8 月的玄武湖，在好的年份能看到荷桂中秋，是晚开的荷花与早开的桂花的香味融在一起，一种很馥郁的香味。到了10 月份，城市里到处都是桂花香。”海清说，南京冬天也会下雪，有腊梅从雪里出来的香气，是家乡的味道，她只在南京闻过。

那些珍惜的时光里，“六一”是最特别的。虽然年纪小，但她心里有个模糊的概念：“这一天是开心快乐的，至于为什么开心快乐，小孩子的脑子不想那么多。”当时的娱乐方式不多，但小孩一向乐天，不会像大人一样渴望享受假期。过儿童节能吃到心心念念很久的零食，她就已经很开心了。“南京好吃的又多，糖芋苗、皮肚面、菊花脑，我都特别喜欢吃。”

有一年儿童节，海清工作完回房间，收到酒店送的礼物。一本拍摄于40 年前的摄影集《你好小朋友》，记录了70 后孩童的纯真模样。他们捉迷藏、打乒乓球、到野外划船，随便疯、随便玩。她看着觉得很亲切，“衣服的款式，房子外观，都非常熟悉，一看就能回忆起小时候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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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儿子一起，再次少年

有自己的儿子丹尼尔后，她明显感到两代人的不同。“00 后”有更好的生活条件，感受不到物质匮乏的年代一件小零食就能带来的满足，玩具也更迭很快。他们的生活，每一天都像在过“六一”。每年这个节日，海清会尽量把时间留出来，陪他一起过。“对于儿童节的幸福感，他们不如我们小时候那么期盼和强烈，但放假总是开心的。”

海清曾说过：“做明星确实是一件让我骄傲的事，但我更感到骄傲的是，我是丹尼尔的妈妈。”因为童年接受打击式的严苛教育，海清一直都很拼，做任何事都在全力证明自己。儿子像上天派来的礼物，她慢慢学会放松，不想孩子继续自己的命运，她决定和儿子一起，做一回少年。

“我们小时候玩具不多，能有印着卡通图案的卡片、泡泡胶，在那时已经是奢侈了，哪怕自己在硬纸板上画图案，和童年的伙伴也能一起玩很久。”丹尼尔长到三四岁时，海清就和他一起画画，玩着玩着，彼此在对方身上抹颜色，最后五颜六色的母亲抱着五颜六色的儿子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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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12 年儿童节的前夕，丹尼尔独立完成了一幅画。海清工作回来正好看到，激动不已地说：“好漂亮的潜水艇啊，画得真棒!”儿子丹尼尔却幽幽地说：“妈妈，这好像不是潜水艇，我记得我画的是蛋糕！”不管怎么说，海清开心极了，“六一”那天刚过零点，她把画发来跟网友分享。

此后她时常发出孩子的画作，每年暑假她都尽量不工作，带儿子去接触兴趣班，观察他对课程的兴趣。“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注意力比成年人专注很多倍，我只是希望趁着他的兴趣与专注还没散掉，多给他一些选择。他喜欢的和我小时候喜欢的东西不太一样，但我会观察他的喜好，他为什么喜欢这个？那种换位的感觉挺奇妙的。”

在《小别离》《小欢喜》《心居》等剧中，海清一直是“虎妈”形象，和生活中的她大相径庭，她从不会有“恨铁不成钢”“望子成龙”等期待的心态。对剧中的母亲角色，她既谈不上排斥，也不存在接纳，“对我来说，把这个角色当成一个独立的人，尽力揣摩好、呈现好才是最重要的事，我把生活和角色分得蛮清。”

孩子带给她太多美妙时刻，但从儿子出生她就明确地知道，陪伴不代表拥有，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尽我所能去爱他，但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也爱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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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

有了孩子之后，是不是每年都尽量陪他一起过六一儿童节？会以怎样的形式度过，出去玩，还是在家办个聚会等等？

海清：当然，孩子的成长中妈妈的陪伴是很重要的，我尽量可以把这一天的时间留给他。如果有空可以一起过节，我一般都会提前和他商量和安排一下行程。

小时候总是对大人有很多不理解，在陪伴自己孩子成长时，有没有一个“跟小时候的自己和解”或者跟父母和解的过程？

海清：是的，小的时候很多我不理解的事情，真的是长大了才能体会到。我很感激我有这样的父母，从小到大，他们对我都是满满的爱，而且是有要求的爱，是严格的爱。

少年时接受严格的家庭教育，现在愿意给予孩子很多自主空间，你会在这两种教育模式中间徘徊吗？

海清：我对Daniel 的期待是，希望他能开心，希望他身体健康，做一个自律的、有道德、有德行的人，没什么其他要求，他能够开心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能够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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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越长越大，他会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世界，也会逐渐扩展活动空间，作为妈妈要如何适应，怎样一边让他成长、一边参与他的人生？

海清：我在现阶段不会考虑那么多，我是个比较大条的人，但我充分认识到，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逐渐拥有自己的世界以及越来越广的交友范围是很正常的，只要他走的是正路，具体的事我不会干预。倾听是件很重要的是，帮他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比一味地袒护更有意义。

有了儿子以后，作为母亲，您觉得个人最大的成长和收获是什么？

海清：当了妈妈后理解了很多之前不太理解的事情，因为做了母亲，站在这样的角度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有什么顾虑；作为母亲的感受对我来说很难用语言形容，这是生命中满满的幸福，满满的体验，满满的愉悦，给了我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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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平衡工作和家庭的时间是几乎所有职业女性的课题，您出去拍戏往往离开就得几个月，您如何跟Daniel 解释妈妈需要离开那么久，在离开的日子里如何保持与孩子的交流？

海清：我会直接说，妈妈要去工作了，在哪里拍戏，要拍多久。外出工作的日子会和家里电话或视频。

现在很多人都有35 岁焦虑，中年女性的职业瓶颈有在您身上发生过吗？您是如何解决职业瓶颈和年龄焦虑呢？

海清：年龄焦虑，之前会有，现在偶尔有但也是在可以自己消化的范围里，总体来说还好，因为一些有厚度有深度的角色是你必须要到达一定的年纪有一定的累积，才能完成的；瓶颈是外界给的定义，我要做的是尽力做好每一个角色的呈现，其他的我不会考虑那么多。

摄影：邵迪 / 策划 & 统筹：何筹 / 采访 & 撰文：陈晶 / 时装造型：李寓宁 / 化妆：卜柯文 / 发型：Vino / 美术：天天 / 造型助理：susu 小宇 / 助理制片：徐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