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专辑 | 听女孩说话

播客的兴起让我们听到了许多女性多样化的表达,她们以声音创建空中的社群,和手机端的听众们建立了赛博的友谊。这改变了写作和阅读的形态,也扭转了“女主播”这个词在此前视频直播时代的污名化,塑造了新时代的女性形象和全新的情感连接。本期,我们邀请三组女主播:《随机波动》的冷建国、张之琪和傅适野,《心动女孩》的推迪和马鲨鲨,《声东击西》的徐涛来分享她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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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到右)推迪、马鲨鲨、徐涛、冷建国、张之琪、傅适野

如同每一期节目结束,听众们似乎与主播及嘉宾共享了一种成就感,仿佛在精神上相伴进行了一次从现实到远处的徒步。我们也希望已经开始说话的女孩们能够鼓励到更多女孩开始说话和被听见,在声音的陪伴下,我们一起去远处。

在拍摄现场,听到徐涛的声音像她在节目中一样稳定。音量不高,语速也不是飞快,但流畅清晰,如同汩汩山涧,令人愉快,不愿打断。她的表情也非常稳定,偶尔一个笑容,像水流轻轻一跃反射出光。这种理性的嗓音在今天的中文播客中并不多见,让人想起电视时代的新闻记者。而徐涛确实有十多年的记者从业经验,曾驻地美国硅谷报道科技产业与创新经济。“这么多年的训练,追求的就是客观理性。”她说。徐涛作为创始人运营着播客平台“声动活泼”,监制旗下六档仍在持续更新的播客节目,而她一直没有放弃为开始于八年前的《声东击西》做主播。《声东击西》关注点广泛,从最早的美国大选,到近来讨论的城市路权,沙尘暴防治,被历史忽视的女性建筑师、科学家等话题,覆盖广阔的专业领域。在她近乎“透明”但严谨的声音框架下,嘉宾在节目中流畅地侃侃而谈,听众随之进入一个个未曾了解的世界。

《随机波动》的三名主播傅适野、张之琪和冷建国的声音则更加感性。三人常常在刚跟听众打完招呼之后就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令人不禁也跟着嘴角上扬,好奇按下录音键之前她们在聊些什么。然而,这样具有感染力的声音在节目初期曾引起过一些观众的不满,认为笑声太频繁。《随机波动》是一档泛文化播客,三名主播有着人类学、哲学和新闻背景,三人有时相互对谈,有时邀请嘉宾,常常从社会与生活中的话题出发,援引理论与实例,展开相当深入且高信息密度的讨论。或许正是严肃思考和轻松表达之间的反差挑战了一部分听众的神经,而三名主播也如此塑造了当代年轻有活力的女性知识分子形象。对话中,适野说:“声音的露出是很难表演的,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做什么样的节目。”如果压抑自己的性格表现,《随机波动》也不可能陪伴听众四年。慢慢地,节目的长期听众与三位主播越来越熟悉,在跟她们共同学习的过程中,也将她们视为自己的“赛博好友”。

说到声音的表演性,“欢迎回来,心动女孩!”这句甜甜的开场白一响起,听众眼前似乎立刻就出现了千禧年时起电视广告中色彩缤纷的活力女孩模样。而再听下去,就知道这是一颗成分天然有机的水果硬糖。《心动女孩》是马鲨鲨和推迪二人主持的一档聊天对谈播客,有着这个时代年轻人的鲜明特色:有“镜头感”也喜欢自我解嘲,直言不讳而情绪松弛稳定,说到情动之处,便自然流露一丝“矫揉造作”。她们聊日常生活与感情,电影与明星,并在节目末尾分享自己近期的“心动时刻”。

在她们不时带有“儿语”口音的语言中,连悲伤的往事和生活中的不顺利似乎也浸泡在快乐的气泡里,难怪有听众会选择在独自走夜路时打开她们的声音作伴。作为中戏和北影的毕业生,马鲨鲨和推迪对于在镜头和话筒前表演都毫无畏惧,她们似乎为听众专门打造了两个声音上的粉红芭比,而这却是为了方便自己流露真情实绪。

从被称为“中文播客元年”的2020年到现在,播客已经成为都市大众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在这些云端的声音之间,许许多多女性在话筒前后用声音写作,她们的敏锐视角和细腻表达,塑造着前所未有的新社群和新文明。

 

@ 随机波动:“跳出格子,随机生活”

“尤其是在谈到性别议题的时候,我们感受到更多的是彼此的支撑。”在被问到表达媒介从文字转变到声音所带来的挑战性时,《随机波动》的主播之一冷建国这样说。做文字稿时,记者或编辑处在孤军奋战的状态,有些议题还会给写作者带来很大的精神压力,而在播客节目中,“无论是我们三个之间还是和嘉宾之间的沟通,得到的是更强的安全感和连结感,孤独感减弱的同时,彼此也相互激荡,可以延伸的角度越来越多。”这一段话不仅让我们知道了《随机波动》的节目内容如何延展,也揭示出这档播客里与内容平行的另一条重要线索,即女性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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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到右)《随机波动》的三位主播:冷建国、张之琪、傅适野

适野、之琪和建国是多年的老朋友和同事,彼此十分熟悉。她们在每周见面录音之外,还会经常一起春游、聚会,并有着一个全天候不停弹窗的微信群,里面酝酿着《随机波动》的一个个选题。在这样不可分割的生活与工作中,她们的友谊愈发紧密,也不断激发出持续创作的热情和动力。适野介绍说,《随机波动》早期的节目遵循文化记者惯常的操作方式,“关注文化热点,社会新闻,新上市的书和电影,并请相关的嘉宾从文化角度分析和解读。而最近一两年我们的内容更多变成了我们三个和嘉宾一起聊与生活更相关的话题。”

在如今一期典型的《随机波动》节目中,我们可能会先听到三人相互分享最近的生活动向和体验,无论是旅游出行,还是阅读看剧,三人就像所有人的好朋友一样,放松地聊着天,间或彼此打趣。

《随机波动》截至今天,自选的三个延伸创作:

No News is Good News 今日无事发生

In Her Own Words女性文学漂流

出版物《格》

随着聊天继续,话题逐渐深入,简单的叙述变成深入的观察与思考,我们随之开始了解树的智慧,债务的历史,家常菜对社会的贡献。作为三名受过精英教育的女性,她们的话题天然带有进步视角,关注社会公平,环保与可持续发展,劳工权利,以及女性的感情与欲望,等等。这样由浅入深的讨论也拉近了节目与听众的距离,每一期节目结束,听众似乎与三名主播及嘉宾共享了一种成就感,仿佛在精神上相伴进行了一次从现实到远处的徒步。

“如果我们的目标只是赚更多的钱,那么也许早晚要散伙,但我们的目标就是跟这几个人一起把事情做下去。”之琪说。之琪从小就受到文身的诱惑,但一直不知道有什么值得被纹在自己的皮肤上,今天她相信,如果将《随机波动》的首字母纹在身上,一定不会后悔。适野从小对凤凰卫视的女主持人形象怀有向往,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在跟好朋友一起的工作中实现了曾经的梦想。而建国也提到,希望随机波动能让更多的女性创作者看到友谊的力量:

“不只是打破关于女性性格的刻板印象,我们也在探索一种新的没有权力中心的合作方式,看看能不能公平协商,靠友谊的方式走下去。”

Q&A:

V: 当初做播客节目的原因是什么?

冷建国:我们三个之前都在文化媒体工作,写文化评论有很多题材和写法话题上的限制,所以2019年春节回来,我们希望能够做一点儿其他的东西,刺激自己更好地创作。当时播客在中国比现在还更小众一些,但有朋友建议我们做一个全女性的泛文化播客,我们就做了。

V: 内容到今天发生过怎样的变化?中间是否有什么关键的转折点?

张之琪:《随机波动》做起来就是在疫情之中,这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所有人的生活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我们的内容正是围绕生活展开的,因此跟大家有一个共同的转向,开始更多地探讨疫情、身体健康、我们和他人的关系。

傅适野:可能也是我们老了,以前还是想追赶热点,用文化评论的方式去做,跟写稿一样。三年之后,发现现在很多热点有些无关痛痒,没有太多讨论空间,我们就会转而关注我们认为其实一直很重要的真正的问题。

V: 《随机波动》用哪些方式跟听众互动?

随机波动:其实不多,我们会做线下活动,听众们会建一个群相互交流。但从第一次办活动到现在,我们没有自己建过任何一个群,也不想建立。因为群组有一个天然的结构,有管理员就有核心,这个我们比较拒绝,更希望是线下面对面平等的交流。

我们也做过特别多期的“随机信箱”,最开始是因为有人给我们写信,把我们当成一个树洞,后来我们也开始围绕特定的话题征集听众们的表达,在“随机信箱”里阅读,是一个观众的反馈,比如隐形的家务劳动,女孩之间的互助故事,等等。

V: 你们的个人阅读历史或个人阅读结构是怎么样的?

冷建国:上大学时看得最多的是西方文学和小说。现在看得比较多的还是文学作品和自然博物类书籍,因为工作原因,也看一些历史和社科类书籍。

张之琪:大学之前读的都是文学作品,大学之后才开始接触真正的理论书。当时的阅读结构是围绕研究进行的,回到国内做文化记者,才开始接触国内重要作者的作品和出版生态。我现在还是挺喜欢读理论书的,它变成了我的快感机制来源。我偶尔需要读一些沉浸式的、强迫你跟着它思考的书。比较放松的情况下,不管是虚构还是非虚构类,都是读女作者的书比较多。

傅适野:年轻时读很多学术作品和理论书籍,而且会努力读完,但现在我打开一本书,如果觉得跟自己当下的心境不匹配,就不强求自己读完。读书不如以前勤了,但却变成了吃饭散步一样的日常行为。我会读跟我日常生活很有关系的书籍,比如我最近在思考负债和金钱的问题,在这个经济下行期,我想知道我们的金钱观念是被什么塑造的,于是就在读大卫·格雷伯的《债,第一个5000年》。虽然不一定要在书中找到答案,但还是把书当作一个拐杖,思考更多的问题。

@ 心动女孩:“欢迎回来,心动女孩”

《随机波动》今年有一本实体新书《格》问世,其中收录了马鲨鲨的一篇图文《如何剪辑我和我妈的这场格斗》,讲述了她与母亲的一次争吵以及用视频记录这次争吵的过程。文章的第一句写道:“‘温馨’是我最讨厌的词之一。”写那篇文章时,马鲨鲨还是一个视频博主,她的vlog“我妈第一次失恋”曾在2019年爆红网络。中国家庭故事的荒诞与诗意通过马鲨鲨的镜头在屏幕上蔓延,浸透了观众的心和眼睛,让人们记住了这个嘟着厚嘴唇、声音里有一丝脆弱感的博主。

2022年,马鲨鲨和搭档推迪开启了播客《心动女孩》,鲨鲨的单人vlog中常有的一种忧伤氛围,在播客节目里蒸发成了一种明亮的快乐调子。开始做这一档节目,是因为和推迪一起出镜做的视频单元“心选植物”颇受欢迎,网友希望能看到两人更多的互动。“认识推迪的时候,我发现她语言上非常有才华,讲很小的事情也非常有吸引力,我可以想象听众听到的时候也会被打动。”马鲨鲨说。马鲨鲨和推迪也是认识多年的好友,在节目中,两人可以很细腻地分享女生的情感和日常。“很多人生活里边儿可能没有朋友可以沟通我们说的这些事,他们听了会觉得感动。”推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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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左到右)《心动女孩》的两位主播:马鲨鲨、推迪

鲨鲨和推迪在摄影中自嘲自己的节目“非常简单”,确定了讨论题目后,不会做太多准备工作,而是在录音现场直接说。然而,正是这样不经修饰的情绪展露,像一颗颗小炸弹,最能击中听众的心。视频可以通过剪辑和后期制作营造出动人的艺术气氛,而在播客中,她们只能“掏心掏肺”地说:

“更真实,自我暴露得也更多”

鲨鲨和推迪很少直接在节目中讨论女性主义理论,但常常真诚地分享自己作为女性的成长和生活经历,从中能看出父权制社会的思维如何在更细微、也更难言说的维度对女性的心理和性格塑造产生影响。正是因为这样真实的讲述,才令许多有同样经历的女孩相信自己并不孤单。较早一期题为“为什么我离性感十万八千里远”的节目里,推迪讲述了自己在斯嘉丽·约翰逊那样的性感女郎的阴影下成长的经历,认为“头大手小”的她没有机会成为一个优雅的成年女性,只能永远做一个儿童,直到遇到了暗黑系的设计师服装,她才重新找回自信。

《心动女孩》截至今天,最受欢迎的三个选题:

原来爱上你等于爱上一堵墙 | 再见爱人3

曾经我也心疼别人,后来喝中药调理好了

很遗憾我不是让你卸下防备的人 | 聊聊防御心

马鲨鲨则分享了自己作为男性眼中的“性感”女生,在上学和工作期间被异性轻浮对待,甚至言语侵犯的经历。节目最后,推迪试图安慰鲨鲨,说她的勇敢和包容才最性感,马鲨鲨却故作哭腔地说到“啊,难道不是我的身材最性感吗?”这些不煽情的心灵分享和穿插于其中的自我解嘲与机智幽默,让《心动女孩》在甜蜜中有一丝胡椒的辣味,比空洞的鸡汤更有疗愈效果。

对话结束前,推迪谈到在做《心动女孩》主播的两年多时间里,她变得更爱与人沟通了;而马鲨鲨则说自己没什么变化——或许她还是不太喜欢这种“温馨”的总结时刻吧。

Q&A:

V: “心动女孩”这个题目是怎么来的?

推迪:“心动女孩”听起来就像一种梦幻的少女组合,是我在成长过程里从未被赋予的一种称号,人们看到我不会想到这样称呼我。相当于我强行给自己安的一个名字,被这样叫我会很开心。

V: 你们俩在节目上聊天和平时聊天有什么区别?

心动女孩:我们平时聊天什么都会分享,但在节目里面尽量只展现积极一点儿的情绪,给听众愉悦的氛围。我们也商量过,如果做节目的时候吵起来,一定要先停下来互相鼓励,把节目先做完。

在节目上,我们也还是会尽量围绕一个主题走,刚开始经常发生聊飞了的情况,一见面就聊很多。后面就会控制,按照大纲走,彼此传递眼神,别让对方跑远了。

V: 发生过什么跟听友互动的小故事吗?

马鲨鲨:我们节目每次发出来,前半小时的留言,推迪都会用语音回复。现在有听众会说,每一期要把推迪的回复全部都听完,才算听完。

推迪:我们有两个听友是在评论区认识的,后来开始谈恋爱。他们会给我们写E-mail,说他们的近况,告诉我们他们学我们说话,听了觉得很幸福。

V: 平时爱看什么书?

推迪:我和鲨鲨学的都是电影,所以大学就很少看书。我不喜欢看世界名著,专门看自己喜欢的作家,比如卡尔维诺和博尔赫斯。现在我超级喜欢萨利·鲁尼,有一种青春的感觉,那些事小时候都经历过,长大就忘记了,而一看她的书就又回到了青春。

 

@ 声东击西:“用声音碰撞世界,声动活泼”

“同一个采访问题,可能男主播问出来并不会引起异议,而我的声音问出来,会有人觉得‘傻白甜’,”在被问到播客职业生涯中隐形的性别障碍时,徐涛举了这样一个例子,但她随即轻轻地摆摆手,表示这对《声东击西》而言已经不再是一个问题,“时间长了,听众会看到节目的价值。”徐涛的目标也不只是要做一个优秀的主播,她甚至不只是要做一个女企业家,而是要把中文播客的质量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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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东击西》的主播:徐涛

2019年3月,徐涛与合伙人丁教成立了播客公司“声动活泼”,此时徐涛主理的两档节目——运营到第三年的《声东击西》和为36氪制作的《硅谷早知道》——都入选了苹果播客的“Best Podcasts of 2018”。2019年,徐涛回国,开始筹备更多垂直节目,以及为甲方定做的播客节目。

《声东击西》截至今天,最受欢迎的三个选题:

“局外人”总统吉米·卡特:“失意”政治家何以启示当下的世界

ChatGPT、教育和人类的未来

关于堕胎权,大法官们在吵什么?

“可以把‘声动活泼’想象成一个电视台,这里面的每一档节目各自都是不一样的,都有清晰的受众画像和节目定位。”徐涛这样介绍。除了最早的《声东击西》以外,晨间短新闻节目《声动早咖啡》,关注最前沿的全球科技和商业创新的节目《What's Next|科技早知道》,及中文播客界独一份的沉浸式声音特稿节目《跳进兔子洞》都具有相当影响力。

在“声动活泼”成立近五年的时间里,也有几档被停掉了的节目。比如,2019年开始的《反潮流俱乐部》在进行了两季之后就不再更新了。节目向听众告别的最后一期,徐涛作为监制和主播拾壹及后期制作Luke一起坦诚地分析节目的问题——这本身就显示出一种继续进步的自信。实际上,虽然徐涛对“反潮流俱乐部”的内容、数据和商业化潜力并不满意,但回听这档节目,不难发现它的创新性所在。

它打破了中文播客几乎千篇一律的对谈模式,尝试在每期节目中采访多名嘉宾,再通过剪辑和声效形成一个完整的声音故事——直到今天也很少有播客节目进行这样的尝试。徐涛和团队从这次失败中总结经验,几个月后,《跳进兔子洞》诞生了。这是一档令人耳朵一亮的声音纪录片式的节目,它以声音的形式综合了大量真实的采访,再像文字报道中的特稿一样,以客观、清晰且完整的叙事对采访进行剪辑串联,并加入丰富的后期音效,一期节目足以带人身临其境地了解一个话题。

更重要的是,团队吸取教训,使《跳进兔子洞》有了一个明确的关注重点——“讲述新兴事物如何改变普通人生活”,并留足了充分的制作周期,使节目按季更新。从第二季开始,“逃进兔子洞”更以季主题的形式展开,使其话题的完整性更强也更深入。此次采访时,徐涛正在审阅第三季的脚本,同时她也特别强调《跳进兔子洞》这档节目能成功完全是因为其制作人是有着丰富复杂叙事类播客制作经验的佳勋。

徐涛在采访中反复提到,“声动活泼”不做对观众来说没有信息增量的东西,也不做重复自己的事。虽然是一名企业家,但她身上仍然有着创作者的精神,这种精神也不断吸引着具有创新意识和自驱力的伙伴加入团队。她淡淡地笑着说:

人是追求意义的。如果只是没有意义的重复劳动,我在家躺平不好吗?

回到《声东击西》,这个节目最初出于兴趣而启动,“想聊啥就聊啥”,后来竟成为一切的开始。如今,这仍然是“声动活泼”旗下唯一一个不能一句话进行概括的节目,但它有着自己的历史,也有着徐涛的个人印记。“专注于一个领域会成为专家,但我个人的兴趣实在太多了。”不管还要监制多少节目,她仍然坚持自己做《声东击西》的主播,虽然有团队共同寻找选题,但仍需要每期“做大量的功课,想刁钻的角度,列细致的提纲”。但这一部分工作还是让她快乐的,“至少我自己看到了更大的世界。”她说。

Q&A:

V: 最初开始做播客的原因是什么?

徐涛:2016年,我在美国旧金山做驻站记者,采访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没办法写出来,因为杂志的版面是有限的,不能什么都写。于是我跟我的同事张晶就一起做了《声东击西》,当时正好是特朗普和希拉里对决的那次美国大选,我们就聊了一下大选的情况,播出来之后情况还不错,我们就继续做。2019年,大家开始知道我在做播客了,也会有人来找我合作,当时我们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新的生意。于是我跟我的合伙人丁教,就做了“声动活泼”这个公司,也因为这家公司,我从旧金山回到了中国。

V: 从记者到主播,创作媒介从文字变成声音,带来了哪些挑战?

徐涛:其实两者很类似,都需要做大量功课,都得了解话题并做大量采访。不同的是,当记者时,你可以尽量挑重要的问题去问采访对象,事后再通过你的文字,将场景、人物个性和你的观察等听众看不到的东西补充进去;但做播客,所有的信息量都在你跟采访对象的互动当中,问问题的时候要考虑问题的逻辑是什么,使听众听起来更加舒服。就像文字记者有很多种,播客也有长有短,有闲聊的,有深入的,没有哪个更难。

挑战上,就是有时听自己的声音有点难受。以前我的语速比较慢,听起来显得特别傻,我特别提高了语速。

V: 以《声东击西》为例,你和团队会如何确定内容选题? 

徐涛:我们的一个原则是不做没有信息增量的东西。比如某个话题,社会上讨论得比较多了,我们就不再去说;如果只是被讨论了,但没有很透彻,仍然能提取出观众想要知道的信息,这个我就会去做。这意味着要做大量的功课,我们的嘉宾往往是某个领域非常专业的人士,他的著作、思想观念、观点,研究领域你都要去了解。很多人不是很擅长在大众面前去表达,那怎么才能让他们侃侃而谈,把想表达的都表达出来,提纲也要做得非常细。

V: 你的个人阅读历史或个人阅读结构是怎么样的?

徐涛: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看书了,我记得四五岁的时候就在看家里的一些竖排文字书。现在我的阅读分成几部分,一类是为了放松的,可能会读推理探案类的小说,网文也读一点儿,读不进去了就放下;一类是为了满足好奇心的,比如最近在读的内容跟美国政治有关;另一类是为了解决工作问题的,诸如管理和效率类的。

出品:王锋、李晓娟 / 策划:韦祎 / 撰稿:陆冉 / 摄影:YAN YUFENG  / 造型:KICO / 妆发:慧子、丽丽 / 制片:张霜晨 / 造型助理:小北、培培 / 摄影助理:何林杰